余光中 - 台湾是妻子, 香港是情人, 欧洲是外遇屋顶秧田工装

编辑整理 / 方子心

2017年12月14日，我国当代著名作家、诗人、学者、翻译家余光中先生去世，享年89岁。

台湾文化部前负责人、台湾知名作家龙应台表示，余光中走了，“在710年的台湾文化史上，是1个时期的结束”，他走得“光在心中”。

在梁实秋笔下，他是“右手写诗、左手写散文，成绩之高、1时无两”的奇才；他是被台湾诗坛称为“回头浪子”的“艺术上的多妻主义诗人”；他是毕生寻觅故土的漂泊游子；他是中国新文学史上1笔显目的篆刻。

先生虽远逝，佳作永流传。

大陆是母亲，不用多说。烧我成灰，我的汉魂唐魄依然缭绕着那1片后土。那无穷无尽的故国，4海漂泊的龙族叫她做大陆，勇士登高叫她做9州，英雄落难叫她做江湖。不但是那片后土，还有那上面正走着的，那下面早歇下的，所有龙族。还有几千年下来还没有演完的历史，和用了几千年仿佛要不够用了的文化。

余光中诗祭屈原

我离开她时才2101岁呢，在还乡时已6104了：“掉头1去是风吹黑发/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。”长江断奶之痛，历4103年。洪水成灾，却没有1滴溅到我唇上。这许多年来，我所以在诗中狂呼着、低呓着中国，不过是1念耿耿为自己喊魂。不然我真会魂飞魄散，被西潮淘空。

台湾是妻子，由于我在这岛上从男朋友变成丈夫再变成父亲，从青涩的讲师变成沧桑的老教授，从投稿的“新秀”变成写序的“先辈”，已度过了大半个人生。几近是半世纪前，我从厦门经香港来到台湾，下跳棋1般连跳了3岛，就以台北为家定居了下来。

1951咖啡吧工作服热卖
年余光中和父母在台北合影

其间虽然也去了美国5年，香港10年，但此生住得最久的城市依然是台北，而次久的正是高雄。我的《双城记》不在巴黎，而在台北、高雄。

1958年余光中留美期间在爱荷华大学宿舍

我以台北为家，在城南的厦门街1条小巷子里，像虫归草间，鱼潜水底，蛰居了210多年，喜获了不但4个女儿，还有2103本书。乃至晚年海外归来，在这高雄港上、西子湾头1住又是悠悠103载。

余光中与家人

厦门街逐一3巷是1条幽邃而隐蔽的窄巷，在其中度过有如壶底的岁月。西子湾恰恰相反，虽与高雄隔了1整座寿山，却海阔天空，安然朝西开放。高雄在货柜的吞吐量上号称全球第3大港，我窗下的浩渺接得通大海的波涛。诗人晚年，有这么1道海峡可供读书，竟比老杜的江峡还要阔了。

不幸失去了母亲，何幸又遇见了妻子。这情形也不完全是隐喻。在实际生活上，我的慈母生我育我，牵引我310年才放手，以后便由我的贤妻来接手了。没有这两位坚强的女性，怎会有本日的我？在隐喻的层次上，大陆与海岛更是如此。

余光中与夫人

但是本日的台湾，在很多场合，谁要做中国人，简直就是罪人。明明全都是马，却要说白马非马，这矛盾说来话长，我只有1个天真的希望：“莫为510年的政治，抛弃5千年的文化。”

香港是情人，由于我和她曾有102年的缘分，最后虽然分了手，却不是为了争端。初见她时，我才2101岁，北顾茫茫，是大陆出来的流亡学生，1年后便东渡台湾。再见她时，我早已中年，成了中文大学的教授，而她，风华绝代，正当冷艳的盛时。我为她写了很多诗，和更多的美文。所以那101年也是我“后期”创作的盛岁。

我1直庆幸能在香港无穷好的岁月去沙田任教，那里安静的校园，自由的学风，让我能在“文化大革命”的嚣乱以外，定定心神写了好几本书。因而，我这“台湾作家”居然留下了“香港时期”。

1984年，余光中和巴金在香港中文大学

欧洲成为外遇，则在我将老未老之年。我初践欧土，是从纽约起飞，而由伦敦入境，绕了1个大圈，已4108岁了。等到真的步上巴黎的卵石街头，更已经是510之年，不但心情有点“迟暮”，季节也值春晚，恰恰又是独游。临老而游花都，总不免感觉是孤负了自己，想起李清照所说：“春归秣陵树，人老健康城。”

巴黎不但是花都、艺都，更是欧洲之都。全部欧洲固然早已“迟暮”了，却仍然10分“美人”，或许正因迟暮，美艳更教人怜。而且同属迟暮，也因文化不同而有风格差异。例如伦敦吧，成熟当中仍不失端庄；至于巴黎，则不但风韵犹存，更透出几分撩人的明艳。大致说来，北欧的城市比较秀雅，南欧的则比较艳丽；新教的国家苏醒中有控制，旧教的国家慵懒中有豪情。

本文诗歌精选部份配图的摄影作品，作者均为王晓峰，是非非马的朋友，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，福州市摄影家协会副主席，作品曾获2012年“我的城市我的家”全国摄影大赛“最美我的城”金质收藏奖。